《少數民族》今年五月於德國慕尼黑當代國際舞蹈節(Dance München)演出(楊朕 提供)。

提問者:臺北藝術節

受訪者:楊朕(《少數民族》編舞家)

關於《少數民族》,我們想讓你知道的不止是這是一檔值得一看的舞蹈節目,也想讓你深入瞭解創作者的概念與作品中隱藏的議題。臺北藝術節特別舉手發問,編舞家楊朕也親自回應了關於《少數民族》的提問。

Q:《少數民族》中的五個民族,她們在當代社會所呈現的問題或探討的議題,各自是哪些面向?這些議題又如何呈現在作品中?

在創作這個作品的初衷,我主要是關注少數民族在中國當代社會中的處境,在創作過程中我們又會進行大量的採訪溝通去瞭解她們。一開始我所探討的議題更多是在一個「漢化」和「異化」的文化衝突,而當作品慢慢成型,所涉獵的表達也更加複雜,是在多層語境下(國家,社會,歷史,地域,文化)對於「身份認同」和「身份流動」的諸多問題探討。

例如朝鮮族:在歷史上,朝鮮族因為戰爭逃到中國,目前在國家層面,朝鮮族是中國公民,不是說「非中國人的族群」,而他們是被定為中國的「少數民族」。在作品中朝鮮族的舞者有她個人的問題,也有她作為朝鮮族的問題。

至於怎麼呈現,我的手法獨特就在於我對「劇場」營造的對比感,但是我依然無法具體說清楚,這個真得看作品,關於作品呈現的手法之類的,我作為編舞,我不太喜歡過多的解釋。我不把觀眾當沒文化的傻子。


《少數民族》演出劇照,圖為朝鮮族舞者馬曉玲(楊朕 提供)。

Q:您的作品皆以女性表演者作為呈現,欲呈現的除了是女性在中國社會上的痛/命運,是否還有其他涵意?

我選女性作為全部舞者,首先我比較關注「女性」在中國社會的處境,在我第一部作品的時候,可能你就能看到一種女性的痛感和對命運的抗爭。但是這部作品,我對於女性的思考也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複雜和fresh。在我看來,中國社會目前上處於一種「中性」的狀態,「男子氣概」(男權)和「女性氣質」(女性地位)在過去的社會上是一種主流的分層。

而現在社會的性別開始「模糊」,國家和社會開始要求女性獨立之後,新的「女漢子」概念會出現。而有一種新的對比和差異又會出現在少數民族身上,這個作品裡的舞者,大多是90後,當然歌者是60後,所以每一個時期對於女性的痛都不一樣,我能做的就是將當代生活的景觀和現狀與歷史的碎片進行結合,形成一種在劇場得以思考的參照和對比,那個對我來說,很有意思。


《少數民族》宣傳片。

楊朕於訪談中也分享了《少數民族》演出中使用的音樂及影像等多媒體素材,「首先,在作品態度上一定是延續『搖滾』」,對楊朕而言,這個作品不只是舞蹈與肢體,音樂更是表達歷史與當代環境的重要元素,從六零年代金曲到當代流行歌曲,從搖滾樂曲、民族樂曲到晚會紅歌,這些音樂的選擇與編排,都成為楊朕難以說出口的對中國現況的反思。

而從開場就可看到的動畫影像中,頗具中國意識的東方紅背景,各民族的人民與毛主席齊聚一堂,傳來的卻是重金屬搖滾歌曲,則誠實展現出楊朕帶點叛逆與挑釁的天生反骨。當臺北藝術節為了更貼近《少數民族》而向楊朕提問的同時,楊朕似乎也以《少數民族》,毫不迴避地向這個世界提出疑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