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林立雄


曉劇場是年輕新興的劇團嗎?或許有些人會有這樣的疑問。身為七級生,鍾伯淵與他的團員們無庸置疑是年輕世代;2006年成團,曉劇團在萬華默默耕耘他們的「曉地方」,至今也將近十年了。

曉劇場都做些什麼戲?除了它們過去的作品,我們更要了解這位集編、導、演於一身,運用創作反應、詰問社會的年輕人—─鍾伯淵。


《十歲》劇照(曉劇場 提供)

經歷被迫搬遷,關注社會的創作

曉劇場從創團開始,便不斷地創作與社會事件相關,並且能夠相互呼應的作品,鍾伯淵也毫不避諱地說出箇中原因,「我就是被迫搬遷的住戶。」因為家裡被都更,舉家被迫遷移到它處。但,與全然地與社會時事結合的創作,卻不是他真正想做的。

「我一直在努力的是,找到這些事件的普世性。」鍾伯淵解釋著自己的創作概念,「直接把時事拼貼進戲劇裡,過了幾年後大家還會記得嗎?我想要做的作品是,過了幾十年、幾百年,作品仍然可以跟人產生共鳴。」看來是如此大的理想,但鍾伯淵卻能有自信地說著。

以2007年創作的《十歲》來說,劇中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事件指涉,只有被重新構築出來的世界,呈現人和人、人和社會的關係,還有虛構世界中的「當下的狀態」。

鍾伯淵細膩地虛構出一個新的社會樣貌,他說「虛擬一個新的世界,我也才能抽離出當下的社會,重新去思考、反省裡頭的社會和我們當下社會,存在著什麼樣的問題。」,露出其中的狀態與問題,反映出當下社會的狀況,鍾伯淵想要帶動觀眾一起沈澱反思,接著他補充說「我不想直接告訴大家結果,因為當代的教育教的是要求標準答案,很少讓人思考。」

在鍾伯淵的劇本中,並不直接對社會做出強烈的指控或批判,而是呈現出人被壓迫的當下,人所反映的狀態以及當下的選擇,劇中將某些情節刻意留白,讓觀眾換位思考自己當下可能的抉擇。


擺渡艋舺系列《粘家好日子》劇照(曉劇場 提供)

發展小/曉劇場,在小地方紮根

「有一次我走錯路,走進萬華的一條小巷子,那些阿姨們對我招手,我當下頭低低的走過,真的有點害怕。」這是鍾伯淵對於萬華的第一印象。不過,隨著劇團長期在萬華創作,親自接觸這些人物風景,改變了他對萬華的想像。「以前在劇團,我告訴我的演員,晚上回家不要落單,或者是我們乾脆不要排練太晚。但,為什麼?是萬華特別危險嗎?」不久之後,他便開始思索,為什麼他要用外界貼的標籤去看待在這裡工作的她們,或者是流浪在龍山寺前公園裡的街友們?於是,他們開始訪調、創作,希望能夠和觀眾訴說關於萬華的故事。

《擺渡艋舺》系列就是曉劇場呈現萬華人文風景的作品。在創作這一系列作品的過程中,曉劇場走入性工作者及街友的生活中,了解他們的生長背景及環境,並邀請街友參與創作。「那次演完戲我印象很深刻,後來還有一名街友,在報章雜誌上分享他參與製作的感動。」鍾伯淵開心的說著,因為他深信不疑,戲劇是會帶給人們力量的。


2011曉戲節《夏日微涼夜話》劇照(曉劇場 提供)

鬼戲滿足觀眾需求,也說出人的渴求和冀望

從鍾伯淵的創作中,總能看到其中的核心關懷,就是所有的人、事、物是否能夠被尊重,又或是能夠擁有自己安身立命之處。那又為什麼製作「夏日微涼夜話」這一系列與鬼有關的作品。「觀眾喜歡恐怖的故事,我們也應該滿足觀眾。但,有更多沒說的是這些靈魂心中的執念。」這次在臺北藝術節演出的夏日微涼夜話3《Stop!巴士》裡,鬼綁架公車令人毛骨悚然,但鍾伯淵說,「鬼為什麼要綁架公車,是因為他們想完成生前不能完成的渴求和冀望。」他總會努力嘗試著推敲造成這些結果的原因,任何作品都是。

「因為了解原因,我們才有辦法去解決現在遇到的狀況。」這種堅持不屈的精神,他也用在面對許多觀眾的質疑上,「很多觀眾會給我們的戲很多的反饋,雖然尖銳,但也讓我們看見不同的東西。也因為這樣,才有對話的可能。」

創作一齣關心人、關心社會的戲劇不容易,不過,鍾伯淵除了導演、編劇之外,面對演戲,他認為只有親身實驗,才能說服自己、說服演員。用著他的生命經歷進行創作,理性的實驗著,擬構出虛擬的國度,詰問當代的社會現狀,帶給當代觀眾獨立思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