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言說的排練進行式
撰文、攝影｜賈亦珍
原本以為會看到很沈重的呈現，沒想到，《不可言說的真實》卻是這麼有趣，創意十足。
這齣以兼具評論家、作家、詩人、女權主義者身分的蘇珊．桑塔格（Susan Santag）為主軸的戲，並不是演她的故事，而是從她的作品中擷取概念，再據以發想創作。
她的書大多是論述，要把論述做成戲，是一件極具挑戰性的工作，而這麼嚴肅又具洞見力的論述，也很容易讓戲流於沈重。
但4位在各自領域都是獨當一面角色的演員，卻以一種很有趣、或很另類的形式詮釋這個作品。
有一段3個人搶坐兩把椅子很好玩，那是有次排練時某一段落中少了一個過門的東西，無法讓工作人員有足夠時間準備下一段表演，導演張育嘉就想：「這時我可以幹嘛？」剛好場上有兩把椅子，她就想到了玩3人2椅的點子。
她覺得，當時已發想的段落裡，少了個很重要的東西叫「溝通」，「蘇珊．桑塔格在她日記裡有很多跟溝通有關的東西。」張育嘉說：「她知道自己很聰明，為了跟別人交朋友，必須把自己縮很小，但她卻又不是打算跟別人交心。」這裡頭充滿了勾心鬥角、 爾虞我詐的心機。
（圖）三人搶兩張椅子坐，迅速地就營造出勾心鬥角的氣氛
3個人搶坐兩把椅子就可以營造出這樣的情境來。
3個人，可以1人1國，也有可能是2人一國排擠另一人，然後可能出現1人叛離與原本孤單那人結盟，回頭對付原本盟友的情形，也或許有人表面上跟你好，暗地裡卻跟另一個人私通款曲。
搶坐椅子有個「搶」字，通常搶都會搶出火氣來，但在這裡卻偏不准你這樣，因為，現在跟你不好，不見得以後還會跟你不好，現在跟你好，也不代表一輩子就這樣好，世事難料，一定要留一手，絕對不能撕破臉，充滿了瞹眛性。
這麼複雜的心機，就在3位演員與兩把椅子的坐坐離離間完全呈現出來，而且，呈現得行雲流水、賞心悅目，卻又能暗藏那麼深沈的機心，很有意思。
（圖）健康操排練
以「健康操」來對應蘇珊．桑塔格的「疾病的隱喻」是一個意外事件，卻是個美麗的意外。
一開始純粹是很講究養生的梅卓燕，為了幫病懨懨的黎國媛恢復元氣而出手調理，沒想到包括按摩、敲打、搓揉等方法的養生撇步變成她們每次見面頭號話題，甚至成為排練場的熱身操之一，自然而然地，她們就想：「這麼有意思的東西，能不能進入作品中？」4個人都覺得可以，健康操就誕生了。
最直白地呈現蘇珊．桑塔格的是有一段4位演員朗誦她們各自從書裡找出來的片段，這一段有中文、英文、德文、廣東話、法文，邊朗誦，4個人邊移動位置或變化站立或蹲坐的姿勢，來自香港的梁小衛說：「這是語言的音樂。」「對我來說，聲音不單單是用唱的方式呈現。」她說：「她們每個人聲音都有自己特色，我們彼此去聽、彼此去理解其中音樂性，就會變成一個很好聽的語言的音樂出來。」
戲裡有一段是鋼琴搭配兩個不同語言的聲音，另一段則是4個人用4種不同的語言來唸誦，「黎國媛會說法文或德文，梅卓燕說廣東話，古名伸說中文，我說英文。」梁小衛說：「以語言與音樂的連動，來安排各段使用的語言。」
這算是第一次的整排，比較像是技排，非常陽春，很多段落也都還在草稿階段，但看得出來，這4個年紀加起來達200歲的女人，這回是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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