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的面子》劇照
原文刊載於《Map》雜誌（2015.05，第159期）
撰文｜蔣惟佳
改編版《蔣公的面子》從夏小山開始，關於1943年他們三個教授有無赴宴的事已經模糊，他想確認自己的記憶是否正確，而當記憶的盒子一旦打開，他們就將陷入時間的洪流無法自拔。這部劇的原導演呂效平稱，這次的劇作改編是中央大學兩岸傳人的合作。周慧玲導演用女性的細膩視角，對戲劇進行了更深層次的表達。
200場僅僅是一個開始
在觀眾看來，《蔣公的面子》已經被演繹了近200場，演員們似乎應該對這部劇稔熟於心，每一句臺詞、每一個動作與眼神的交匯都像是記憶的烙印被銘刻于他們的毛細血管之中。而在卞從周的演員高仲瑋看來，這僅僅是初試鋒芒而已，他們從最初開演到現在，依然需要不斷推敲人物的心理，使角色形象得以豐滿。「演了200場之後，進行些許改編是件好事，不同的導演在解讀劇本時有自己獨特的方式。作為演員，完成不同導演對劇本的解讀，於自身的表演也有啟發。角色在不同導演的解讀下，從最初的輪廓雛形，慢慢建立起血肉。」夏小山的扮演者趙超說。
男性導演和女性導演在處理同一部劇時會有細節上的差別，原版導演呂效平在指導《蔣公的面子》時，將關注的細節投向劇情發展的邏輯關係；而周慧玲導演在改編時，運用女性獨特的細膩觀察，將更大的關注點放在人物彼此間的關係上，著重刻畫角色心理和情感的表達。「周導是一個人格魅力很強的導演，她就像是一個裝滿了的容器，能不停地給演員和舞美一系列設想，」時任道的扮演者周雨說，「她很幽默，並且尊重演員。她喜歡開發演員自身對角色的最高認知程度，然後判斷什麼是好的，怎樣會更好。但她從不會硬性告訴你要去怎麼做，這為演員的創作提供了非常大的助力。」
非傳統意義的感情戲
劇中非常有衝突的一對角色是時任道和他的妻子時太太。從時任道和他妻子的相處中，能清楚地看到那個時代男性知識份子的盲點。他非常依賴自己的妻子，所有的尊嚴都是妻子幫他留下的。時太太為了自己的先生在外面擺攤賣早點，去典當鋪，甚至向鄰居借錢。而這些時任道都不知道。時太太說：「你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我的尊嚴又在哪裡？」時任道從最初在三個男人面前的一時意氣所說的「那些書我不要了！」，到最後向妻子無奈哀求「我們不要了」。
《蔣公的面子》並沒有很大的空間去展現男女感情的戲份，經常讓讓時太太這一角色流於一個符號，純粹為敘事服務。而改編版對這種非傳統意義上的感情戲份細膩的刻畫，讓她的形象更為立體，更具有對人性的把握。
「當演員的眼神開始交匯，就會帶動他們身體和走位改變。他們只靠近一點點，感情就會體現，」周慧玲導演解釋道，「眼神交流會帶動演員的全身，不需要大走位元，哪怕只是一個小的角度，觀眾就能看得到。」
佈景就像記憶的碎片
改編的細節還體現在燈光和舞美上。燈光將搭配劇中人物情緒的變化產生更豐富的改變，而舞美則很具現代感，並非具體寫實，卻存在寫實的氛圍。舞臺上設置了五張條幅，看似能夠拼成一幅完整的圖案，但細細看來，卻又是不能拼湊的。像是一間充滿神秘的房子，將房間切割開，其中的很多秘密就會被宣洩出來。
製作人沈越說，這些條幅的佈景象徵了這部劇，從人物的回憶延伸出劇情的枝蔓，但經過時間沖刷的回憶會變得支離破碎，不可能像一張照片一樣呈現出一幅清晰的圖畫。像是一段段記憶的碎片，每個人的記憶看似能湊在一起，但拼湊在一起的時候卻發現，它們被錯置了。
所有人都會出於自己的欲望和情感去修改記憶中的細節部分。就像羅生門式電影中，每個人會對自己的記憶進行修正，從而放大對自己最有利的部分，而這段所謂的「事實」記憶，卻和事實真相有些許偏差。在這部劇中，弱化了羅生門式的哲學色彩，而去強調人物的情感與動機，每一個記憶偏差看似違和的片段都有劇中人最真實的目的和訴求。
每個觀眾都會問：三個教授到底有沒有去吃那頓飯？劇中每個人記得的都不一樣，而隨著劇情的深入，重點已經不在於誰撒了謊、誰講了真話，而是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要講真話。這些角色就像是歷史的幽靈，他們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符號，而有著自己真實的情感、矛盾與人性的弱點。這些人性的弱點，恰恰正是他們可愛的地方。
排練趣聞二三事
趣聞一：像江湖「切口」一樣對臺詞
趣味值：★★★★
高仲瑋（卞從周扮演者）和周雨（時任道扮演者）是住在同一個宿舍的演員，由於背臺本的時間非常緊張，短短十天內需完成萬餘字的臺本背誦，兩人就像對江湖暗語一樣開始對臺詞。據周雨說，曾在起夜時他隨口說了一句劇中臺詞，睡夢中的高仲瑋完美地用夢話接上了下一句詞。
趣聞二：車鑰匙去哪了？
趣味值：★★☆
周雨、趙超（夏小山扮演者）和高仲瑋三人正進行帶妝彩排時，江南劇院的工作人員突然進場打斷了三人：“門口停著的紅色和白色的車是你們的嗎？需要挪一下位置，如果你們沒空，就把車鑰匙給我來挪。”只見三人在身上所穿的戲服中翻找一陣，趙超甚至撩起身穿的長馬褂翻找，半響三人才恍然大悟：車鑰匙怎麼可能在戲服呢！明明在化粧室的便服口袋裡！
趣聞三：你走錯場了吧！
趣味值：★★★☆
高仲瑋除了參與改版《蔣公的面子》的排練，還需參與長沙場原版《蔣公》的演出。據他說，他常處於人格分裂的狀態，而且因為兩版劇的走位不一樣，他很容易在改版排練時走成原版的走位，被其他幾位演員怒斥：「你走錯場了吧！」
